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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阿特觀念的漸變與永恒
瑪阿特觀念的漸變與永恒靳 玲 （內(nèi)蒙古民族大學 政法與歷史學院，內(nèi)蒙古 通遼 028043）
摘 要：瑪阿特是古埃及倫理中的基本觀念，其內(nèi)涵有著明顯的漸變進程，卻始終是古埃及的基本觀念。在古王國時代，瑪阿特的基本內(nèi)涵已經(jīng)形成。第一中間期與中王國時代，瑪阿特知識在社會動蕩中逐漸為民眾所理解，成為全社會的核心倫理。新王國時期，對神的虔誠進一步發(fā)展，傳統(tǒng)的瑪阿特觀念受到挑戰(zhàn)，但即使在后埃及時代，瑪阿特觀念也沒有消失�，敯⑻刈鳛楹诵牡赖路懂犡灤┕虐＜皻v史的始終。
關鍵詞：瑪阿特；古王國時期；新王國時期；古埃及
中圖分類號：K50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3）03-0090-02
瑪阿特是古埃及倫理中的基本觀念，很難用一個術語將它翻譯過來。可以理解為秩序、正義、公平、真理、真實等概念。然而瑪阿特最基本的含義是秩序與平衡，這種秩序體現(xiàn)在社會關系中就是絕對正義�，敯⑻氐膬�(nèi)涵在古埃及，尤其在法老時代有著明顯的漸變進程，卻始終是古埃及的基本觀念。
一、古王國時代
1.瑪阿特成為國王限定行為、渴望正義的基本方式
瑪阿特作為道德概念最早出現(xiàn)在金字塔文之中，國王作為“瑪阿特的實踐者”使瑪阿特伴隨在身邊。國王認為瑪阿特能給予生命并保護著埃及，在PT1483中，國王被描寫為荷魯斯的四個兒子之一，“通過瑪阿特而生存，依靠他的全部職員來看管上埃及”，強調(diào)瑪阿特是神與國王生存的憑借。國王是像拉神一樣的表現(xiàn)者和行為者，他將瑪阿特安置在它的對立面罪惡之上。將瑪阿特安置在罪惡的地方或者用善良取代邪惡，這對王家和普通百姓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這樣，金字塔文就成為了正義的基礎。所以，瑪阿特是古埃及重要的國家觀念。
2.通過服務國王而服務社會是臣民的重要美德
美德宣稱是古埃及瑪阿特倫理的重要資料，它通過自傳的形式體現(xiàn)了人們對“義”的追求，盡管這些宣稱是真實與理想的混合。最早的自傳或宣稱出自第三王朝的麥特恩（metchen）州長，他在自傳中記述了對國王和國家的服務及所得的報酬。它主要強調(diào)了對國家的服務，對道德價值并沒有詳盡的表述，但是通過服務國王而服務社會成為了最核心的美德，這在后來變得更加清楚，甚至貫穿始終。
3.實踐瑪阿特的依據(jù)是神的意愿
塞什姆—耐弗（Seshem-nefer）在自傳中指出實踐瑪阿特是“神靈每天所喜愛和希望的”。這樣，實踐瑪阿特被假定為神的意愿，和猶太教、基督教的命令倫理有著明顯的不同，這里沒有神的命令，僅僅是了解和認可神的意愿或所愛。同時，瑪阿特也是國王的意愿。說明在古王國時期，瑪阿特在人們心目中已成為表達國家規(guī)則、國家道德的專門名詞。
4.瑪阿特在實踐中具有豐富的內(nèi)涵
瑪阿特是基本道德原則，它在現(xiàn)實中的表現(xiàn)是豐富的、具體的。上埃及管理者哈胡弗（Harkhuf）在自傳中列舉了自己的美德行為，他說：“我從我的城鎮(zhèn)而來，我從我的轄區(qū)而來�！沂且粋�說善良并重復說愛的人，并且不曾對任何上級說過惡語，因為我希望能夠與偉大的神和諧相處�！�
教諭文學作為直接反映生活準則的文獻更全面地體現(xiàn)了瑪阿特倫理的重要范疇。古王國最具代表性的教諭文學是《普塔霍特普教諭》，教諭描繪了瑪阿特的起源、價值和持久，也強調(diào)了瑪阿特在人一生中的作用。他說：“瑪阿特是偉大的，它持久并且有效。它從被創(chuàng)造時起就不曾被打破，違背它的人會受到懲罰�！彼熏敯⑻匾暈閺囊婚_始就存在的不可改變的原則，它給堅持它人以回報，給違背它的人以懲罰。這一觀念直到新王國時代仍在保持，并開始受到神的干預。
總之，在古王國時代，瑪阿特的基本內(nèi)涵已經(jīng)形成，瑪阿特倫理的基礎得以確立。第一，瑪阿特是神、自然和社會的道德準則。第二，瑪阿特是邪惡、混亂和錯誤的對立面。第三，瑪阿特與個人道德、社會貢獻以及由此而帶來的榮譽相聯(lián)系。第四，瑪阿特的根據(jù)是神的意愿，因而也是國王的意愿，而且善良、有效、能夠給予生命。
二、第一中間期與中王國時代
在第一中間期與中王國時代，隨著古王國的衰落，“秩序”的含義得到強調(diào)。在厭世文學中反映了缺失瑪阿特的社會狀態(tài)。他們的主人公痛斥社會等級秩序遭到顛覆。這種命運的轉(zhuǎn)變正是因為瑪阿特秩序被破壞，瑪阿特知識也正是在這一過程中逐漸為民眾所理解，成為全社會的核心倫理，并具有新的內(nèi)涵：
1.出現(xiàn)了在社會上踐行瑪阿特就是向神奉獻瑪阿特的觀念
棺文中有人稱自己是“送瑪阿特給拉的人”，也有人稱自己“帶瑪阿特給拉”。這種觀念在新王國時代得以繁榮，一直持續(xù)到希臘統(tǒng)治時期。
2.將瑪阿特界定為“人民所愛及神靈所贊譽”，并將它作為瑪阿特道德觀念的核心
謝提說“我從我的城鎮(zhèn)來，我從我的諾姆來，我做人民喜愛神靈贊譽的事情。我給饑餓者以面包，給裸身者以衣服，我傾聽寡婦的呼救，我給孤兒以家”。這則文獻很顯然包含著古王國時期的道德聲明，同時又有所不同，古王國時期強調(diào)使自己受到喜愛并按神靈的意愿去做。
3.尤其強調(diào)美德與品性
這一時期，人們從注重紀念碑式的記憶轉(zhuǎn)變到注重一個人的美德和品性。正是基于這樣的認識，謝提告誡他的兒子美利卡拉說：“不要變得邪惡，因為仁慈是善良的，正是統(tǒng)治者的瑪阿特行為所導致的人民的愛形成了對他永久的記憶�！盵1]99他認為瑪阿特是最有價值和持久的紀念碑，這是一個偉大的精神紀念物，和古王國時期所強調(diào)的物質(zhì)紀念物有很大的不同。這時期，一個人的道德與社會服務結(jié)合為一體，并成為限定瑪阿特人的基本元素。
4.具有了“社會正義”的內(nèi)涵
所謂“社會正義”就是每一個社會成員都能享受到應有的待遇。“社會正義”觀念在《一個能言善辯的農(nóng)夫》一文中得到了完整的體現(xiàn)。文中，要求官員要正直、真實，而且要努力驅(qū)逐虛假、摧毀邪惡。不僅要為民眾創(chuàng)造良好的生存條件，還要在民眾需要時及時提供幫助。因此農(nóng)民說：“堅持瑪阿特的官員是‘孤兒的父親，寡婦的丈夫，離婚女人的兄弟’�！盵2]172這里的瑪阿特顯然具有了“社會正義”的含義。
第一中間期到中王國時代，經(jīng)歷了瑪阿特社會秩序被打亂又重新恢復的過程，這一過程不僅使瑪阿特的內(nèi)涵更加豐富，也顯示了國王將瑪阿特重新安置于混亂之上的作用。
三、新王國時期
1.內(nèi)涵進一步豐富，重申行事的標準是受到神的喜愛且對國王和社會有利
書吏恩尼（Ineni）在他的道德自述中說：“我在和平中度過，對于我沒有邪惡……實際上，我做的是我所屬城鎮(zhèn)的神靈所喜愛的事情，我遠離競爭，關心神靈的事務�！盵3]38他沒有用瑪阿特一詞本身，卻重申做事的標準是受到神的喜愛且對國王及社會有利。亡靈書中也說“我做了神靈喜愛之事……我以神靈渴望之事取悅神靈”[4]32。
2.對神的虔誠進一步發(fā)展，傳統(tǒng)的瑪阿特觀念受到挑戰(zhàn)
在新王國時期人們的觀念中，人的命運充滿著變化與偶然。新王國時代最具有代表性的教諭文獻是《阿尼教諭》和《阿美尼莫普教諭》，這兩個教諭文獻都對虔誠及命運的變化進行了闡釋�！栋⒚滥崮战讨I》第18章指出：“人是不完美的，只有神才完美”。又說“人說的是一回事，神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阿美尼莫普教諭》也反映了“人類提議，神決定”的思想，導致了人的某種被動性。
顯然人的命運之所以充滿變化與偶然，是因為人的命運掌握在神的手中，正因此這一時期對神的虔誠進一步發(fā)展，傳統(tǒng)的瑪阿特觀念受到了挑戰(zhàn)。艾斯曼認識到了人事對神的依賴，進而得出結(jié)論，神意取代了瑪阿特，瑪阿特消失了。認為一個人要想避免受到傷害，就只能依靠神靈。其實，文獻在強調(diào)神意的同時還強調(diào)了執(zhí)行正義的必要，文獻指出：“瑪阿特是神的偉大禮物，他把它給予他喜歡的人”[5]158。神所喜歡的人就是實踐瑪阿特的人，所以命運的變化增強了人們正確行事的責任，神的意志與瑪阿特不是相斥，而是統(tǒng)一。
在后埃及時代的教諭文學和自傳中，瑪阿特也依然是一個重要的范疇，雖然較少用瑪阿特本身，但瑪阿特的基本道德觀念沒有消失，它是整個古埃及歷史上核心的道德范疇。
總之，瑪阿特是拉神按照自己的意志建立起來的社會秩序，不論何時，不論眾神還是世人都必須遵守瑪阿特秩序，尤其“它是每一個人、每一步行為的基石”[6]173。法老作為人間之神，他的任務是維持和重建社會秩序，向神奉獻瑪阿特；法老的臣民則有義務忠于法老，因為忠于法老就是忠于神靈。因此瑪阿特觀念深深影響著人們的思想與行為，始終是古埃及倫理的基本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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