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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jīng)和正在發(fā)生的故事
見到陳雁，是在北京一家公司的教育軟件推介會上。 當時她正動作麻利地往來賓手中分發(fā)資料，臉上掛著職業(yè)的微笑。同行的一位熟識她的朋友不經(jīng)意地告訴我，陳雁本是山東某縣的一名優(yōu)秀教師，后不知何故，辭職跑到了北京，在中關村干起了軟件銷售的工作。 我心中一動，會議一結束就找到了她。 “原因？很簡單。像我一樣的外地教師都先后調離了那個學校。我沒有錢也沒有關系，只有辭職�！彼恿艘幌骂^發(fā)，臉上的表情非常輕松：“我們那兒辭職的多著呢！” “教師工資應該不低�。【瓦@么說辭就辭了？”我奇怪地追問。 她不置可否地一笑，不再回答，轉而把目光投向窗外。黃昏中，一群鴿子正在向不知在哪兒的家飛去。 困惑之余，我把電話撥通了幾個熟識的城市…… “我干到老也不會有什么出頭之日” “原校的檔案就是辦不過來” 劉亮，２９歲，曾在魯南靠近蘇北的一個小鎮(zhèn)中學里奮斗過兩年，現(xiàn)在深圳一家公司任業(yè)務主管。 “我剛分配到那兒時，校長對我還蠻好的，使我這個外地的農(nóng)村人覺得很溫暖。但很快他就發(fā)覺我和他不是一道的�！眲⒘恋穆曇粲悬c沙啞，流露出一絲無奈�！霸谖覄側サ念^兩個月，校長找我談了幾次話，問我有沒有聽到對他不利的言談，然后囑咐我如果聽到一定要告訴他，而我總是說沒有，３次后校長就不來找我了，然后我就開始感覺有點不妙�！� 使劉亮感到“不妙”的是校長開始調整他的宿舍。起初他是和另一個教師同屋，后來就讓他搬到了另一間較破一些的房子里。禍不單行的是，劉亮后來又在上級的備課檢查中出現(xiàn)了“失誤”——備課內(nèi)容較簡單，于是就干脆被調整到操場角落靠近廁所的器材室里。 “一到夏天，宿舍和廁所是一個味兒。而且那器材室還是個危房�！眲⒘量嘈α艘幌抡f。起初同事跟他開玩笑，說他可以“躺在床上數(shù)星星，看雪花了”�！暗堑较掠昊蚴嵌炜删蜎]有這種‘浪漫’了，我就得在被子上蓋一塊塑料布�！� 兩年后，劉亮和同校的一位女教師戀愛結婚了，當他們滿懷喜悅地以雙職工的身份向校長申請一間宿舍做新房時，校長的一句話澆得他透心涼：“你還要什么房子！城里那么多商品房，隨便買一套不就行了！” 劉亮說，他們學校外地人占很大一部分，而且都在一線，但無論是年終評優(yōu)，還是校領導班子和中層干部改選，外地人是從來靠不上邊的�！八孕ｉL這樣一說，我就想，雖然我教學是最好的，但我干到老也不會有什么出頭之日。于是我趁暑假跑到廣州探了探路，回來就遞了辭職信�！眲⒘粱貞浾f。時隔兩個月，他打開自己的“宿舍”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屋內(nèi)地面上被老鼠掏出的兩座小山似的土丘和床上連堆成片的老鼠糞便。 “但我真的很感激那個孫校長�！睆膭⒘恋恼Z氣中聽不出是揶揄還是誠懇，“他首先使我知道，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人。另外無論從生活上，還是意志上，那兩年他都給予了我無情的鍛煉。這都是我今生最寶貴的財富。沒有他，我不會有今天�！眲⒘琳f，他準備明年春節(jié)回去一趟，“給他送兩瓶酒，好好謝謝他�！� “我是個隨遇而安的人”“感覺在哪兒教書都一樣，但現(xiàn)在看來，出來還是對的” 劉曉剛，曾任教于湘西南一所省重點中學，１９９０年調入深圳某重點中學。 “我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很容易滿足，從未想過要到這兒來�！彪娫捴械膭詣�，說話一如本人，誠懇而憨厚。 “我有個同學先來此校，工作很踏實，校長特別信任他。他一直感覺一個人在這兒太寂寞了�！眲詣傉f。１９９０年，恰好這所學校缺教師，朋友就拿著發(fā)表了他的文章的《中學語文教學》等雜志找到校長，向校長推薦“一個比他更強的人”。于是校長撥通了劉曉剛的電話。“那次通話就讓我感覺校長是個特別干脆的人，我馬上請了６天假到了深圳。” “我都沒試講就進班上課了。原來的學校知道后要開除我，市教委也卡得很緊，后經(jīng)多方協(xié)調才調出檔案。”到１９９２年，劉曉剛的愛人、女兒也隨后落戶深圳�！拔覀兡莾簩嵲谔F了�！眲詣偢锌f。 去年，記者到深圳出差，曾順便到劉曉剛家里小坐幾十分鐘。其時，他剛買了新房，坐在他家的陽臺上，隔江可見香港的萬家燈火�！耙恍┮郧暗耐潞髞硪驳缴钲趤砜戳丝矗杏X我走還是值得的，雖然工作的壓力比在內(nèi)地大了許多。” 現(xiàn)為深圳“十大杰出青年”候選人的夏獻平任教于深圳育才中學，他也和劉曉剛一樣，本來并未刻意地想到深圳來�！拔以诎不諑н^１０屆高三，本來不想過來，感覺在哪兒教書都一樣。但１９９４年愛人、孩子都過來了，我也就糊里糊涂跟著出來了�！� 他坦言：“沒有什么特別的感想。既沒有值得后悔的地方，也沒有值得興奮的地方�！� 夏獻平深有感觸地說，到深圳來的人，都是本來在內(nèi)地感覺還不錯的人，但到這兒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半m然自己的經(jīng)濟狀況比在老家相對要好些，視野開闊了，生活樂趣也多了，但是工作壓力、心理壓力同樣也大多了�！� 據(jù)夏老師介紹，深圳市現(xiàn)在規(guī)定，不再調入邊遠地區(qū)或地市級以下縣市的優(yōu)秀教師�！霸诳刂苾�(nèi)地落后地區(qū)的教育人才外流方面，這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這是否是另一種歧視呢？” “日子過得實在太緊巴了”“怎么沒有一個領導問我們?yōu)槭裁匆吣亍?nbsp; 尚日東，３４歲，原蘇北某縣城的小學教務主任，現(xiàn)任教于蘇南一重點公辦民助學校。 “我是上世紀８０年代中師畢業(yè)的，原來工作的那所小學雖處在縣城中心，與縣直小學相隔很近，但它仍屬于鄉(xiāng)鎮(zhèn)�！鄙腥諙|說，“一開始，我真的是想在那兒踏踏實實地干些事的。校長雖待我不錯，但他有很多事情都是搞暗箱操作，校委會什么事情都不公開進行。我提出一些創(chuàng)新設想和改革思路，他也都說很好，但就是從來沒有落實過�！� 真正促使尚日東下決心離開的，是他感覺“日子過得實在太緊巴了”。 他的工資由“國家標準”和“地方補貼”兩部分構成，２００１年教師工資調整時，國標部分倒是漲了幾十元，但地方補貼部分的２００多塊錢卻轉由鄉(xiāng)鎮(zhèn)發(fā)放，但鄉(xiāng)鎮(zhèn)沒有發(fā)。這樣“漲工資”的結果就是比原來的工資還下調了１００多元�！耙粯咏虒W，我比在隔壁縣直小學工作的同學少２００多元�！彼苁遣黄健！拔业慕虒е魅谓蛸N一學期５個月才１５０元。像我這樣的地市級學科帶頭人，每月應有１００元教研津貼，縣直學校都是由學校發(fā)，但我們學校從未兌現(xiàn)過。后來買房欠了很多錢，愛人又下了崗，孩子上學都成了問題�？偢杏X自己雖在城區(qū)上班，但還是低人一等�！� 終于，不甘于“低人一等”的尚日東于２００３年攜全家“跑”到了現(xiàn)在的這所學校。 “我本來是縣里的青年名教師，地級市的學科帶頭人，江蘇省骨干教師培養(yǎng)對象，但現(xiàn)在什么都不是了。”談到目前的狀況，尚日東的聲音低了下去，“一切都要重新開始，這兒的房價特別高，要是買房子的話，月供就得２０００多元。”尚日東的愛人被學校安排到后勤工作，夫妻倆現(xiàn)在分別住在集體宿舍內(nèi)，“我們４個人一間宿舍，那３個每晚鼾聲很響，我根本睡不著，我自從畢業(yè)后就沒有睡過集體宿舍，沒想到現(xiàn)在又回到了從前�！� 交談中，我感覺到尚日東的情緒有點消沉，“以前，我還夢想著過幾年評個特級教師，但從我決定離開的那一天起，這念頭就斷了�！钡硎荆骸胺凑沂墙^對不會再回去了。既然戶口都遷了，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边@時我第一次聽見他笑了起來：“其實換個環(huán)境也挺好，鍛煉一下自己的適應性。什么時候學校不要我了再說！” 采訪中，記者了解到，這些流動教師中，有很多人都是像尚日東一樣的上世紀８０年代的中師畢業(yè)生。 “當年這批教師工資低，所找的對象大都是工人，而且恰好是最先下崗的那批工人。一個教師的工資支撐著孩子上學、家庭支出，是很難維持下去的。這些教師現(xiàn)在都是業(yè)務骨干，素質較高。當他們感到再不走家庭就要垮了的時候，他們還能有什么選擇？” 說這番話的人也是一位“流動”了的中師生。據(jù)他說，他曾有機會到教委工作，而最終選擇了離去�！拔移鋵嵅幌胱�，很多人之所以選擇離開，是在當?shù)貨]有得到足夠的尊重。為什么沒人去想他們?yōu)槭裁匆吣�？”他的語氣有點激動：“其實這些流失的教師不一定需要多少錢，只要你給他那個位置就夠了。有的特級教師退休后被聘到上海去，為什么本地不聘他呢？僅僅是工資問題嗎？”他認為，一些內(nèi)地的教育主管部門既要尊重已經(jīng)走了的人，不要再以各種借口來要挾他們，也要尊重現(xiàn)在還沒走的人，制定的制度應更人性化一點。 “在南方，表面工資是高一些，但實際上工資的含金量并沒有質的增長。我現(xiàn)在１年的工作量，相當于在家１０年，而收入只不過是原來的４倍而已。老家里幾萬元就能買一套房子，現(xiàn)在幾十萬才能買得到�！� “老家有的人罵我們忘本，說我們不懂得奉獻。都是在中國，都是在培養(yǎng)中國的孩子，而且我們比以前更努力了，這有什么錯？”他反問道。 “我覺得我還年輕，發(fā)展的空間很大；從孩子的角度來說，這兒也比內(nèi)地好一些” 劉會宇，３６歲，特級教師，原在蘇北某縣城小學任教科室主任，現(xiàn)任教于深圳一小學。 “南方一直是我向往并期望發(fā)展事業(yè)的地方，而且我的身體不好，這里的氣候非常適合我�！� 起初，劉會宇曾在深圳的這所小學上過一次課，給學校領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來該學校又主動與他聯(lián)系，再次請他來上課，并正式表達了希望他過來的愿望。 “我覺得我還年輕，發(fā)展的空間很大。從孩子的角度來說，這兒也比內(nèi)地好一些。這是自己發(fā)展的一個機會，所以我就在今年２月份從原單位出來了�！蓖ｎD了一下，他補充說：“我走的是綠色通道，由政府部門出面把檔案給辦過來的。愛人原來在幼兒園工作，我現(xiàn)在的學校也把她安排到這兒的幼兒園工作。其實我本希望到北京工作的，但北京無法安排家屬問題，住房也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綜合考慮后就放棄了�！� 一切從頭開始的劉會宇感覺壓力很大，但他還是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學校對教學要求非常細致，自己是特級教師，總想著使自己拿出來的文章、講出來的課要與這個稱號相稱。要是到５０多歲評上特級教師，混幾年就過去了，現(xiàn)在我還有那么多年的路要走，雖然累一些，但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彼J為，人在流動的過程中能取得更多的經(jīng)歷，而經(jīng)歷是一種流動的教學資源，這對個體、群體來講都是必不可少的。 “其實就是一個環(huán)境問題，包括經(jīng)濟環(huán)境、生存環(huán)境和精神環(huán)境等�！痹谡劦搅鲃拥脑驎r，蘇州市教育局教研室的袁衛(wèi)星這樣概括。堅信“學校給我搭多高的梯，我就登多高的樓”，袁衛(wèi)星從蘇南轉戰(zhàn)蘇北，現(xiàn)在又到了蘇南，“只是出于年輕人的‘闖’勁，想換個環(huán)境調整自己，拓展個人的發(fā)展空間，不完全是為了錢�！� 從安徽一所高校調入廣州大學的副教授劉松萍也從自身的角度談了一些看法：“內(nèi)地不像廣州那么包容，城市的大環(huán)境氛圍是很重要的。教師待遇是一方面，高校的知名度高了，拿到好課題的機會也就多。另外在廣州個人的自由度也比較大，不像內(nèi)地官風很重，沒有自我發(fā)揮的空間�！� “我只是想盡量讓自己生活的社會層次高一些” 李加輝，３０歲，原在一所省重點中學任教，后考研成功，現(xiàn)在省城文化局工作。 “我出身農(nóng)村，以前工作的學校福利待遇雖好，但我不甘心自己就這么定下來�！� 李加輝坦誠地告訴記者：“看人家風風火火，出人頭地，活得有錢有地位，我就想盡量讓自己生活的社會層次高一些。” 但要想達到這一“社會層次”又談何容易，眼看著同事有的調入政界，有的考上了公務員，有的去經(jīng)商，他開始挖掘自己的學習潛力準備考研。結果當年一舉成功。 “在我研究生畢業(yè)時，省城有幾個高校要我，但我沒去�！崩罴虞x毫不隱晦自己的態(tài)度，“做老師的日子實在是平淡如水，就算當上教授又能怎么樣？還是沒人在乎你�！� 當然，他之所以不選擇高校，還有一個非�，F(xiàn)實的原因：“以前在學校里，獎勵幾十元錢都要費很多的勁。就算到高校工作，收入要比我現(xiàn)在高出近１０００元錢，但高校教師得多少年才能攢夠一套商品房的錢。我現(xiàn)在就已分到房子了，這對我來說是最關鍵也是最實在的�！� 李加輝告訴記者，現(xiàn)在他到下邊單位指導工作時，“挺能找著感覺的，至少被別人看重啊！”語氣蠻自得。 “校長不能成為官員，他是教育者，應做好自己的教育工作” 宗秀生，曾歷任北京４所公立學校的校長，現(xiàn)為民辦北京嘉華學校校長。 “在公立學校，根本做不到按自己的教育理念辦學，按教育方針又完全實現(xiàn)不了，我已經(jīng)把學校帶向最高峰，再往后就完全是耗費青春了�！弊谛闵忉屨f：“我的個人追求已經(jīng)到了頭，但距離我的理想又還很遠。” 他認為，物有所值的“值”有兩方面內(nèi)涵，干自己想干的和付出、所得要匹配，比如經(jīng)濟收入和待遇等。“很多人說，教師走了，扔下孩子不管。但那不是他缺德，是國家的工作沒做到位。每個人都有權決定自己的行為，這和黨性沒有關系，我們不能反對人對自身價值的追求。” 他認為，公立學校的校長更像一個官員，每天開會、總結、匯報，都是搞形式�！靶ｉL不能成為官員，他是教育者，應做好自己的教育工作�！� “教育不是做官！”江蘇省昆山市教科室的儲昌樓也堅守著這一信條。他本是江蘇海安學校的正科級干部，但理想主義色彩很濃的儲昌樓卻總把自己定位于一個教書人�！斑@其實是觀念上的問題，在那個圈子里很累，我也擔心自己會變。”他希望能夠換一種工作環(huán)境去更好地反思教育，審視教育�！叭绻麚Q一種文化，再融入另一種文化，對個人自省是有好處的�！庇谑撬疤钡搅死ド�。 “我們不能一概地認為流動的教師就是不愛家鄉(xiāng)，他們有的只是在追求高品質的生活。像我，我現(xiàn)在的工資沒有以前高，但這是我個人的追求。我正努力在海安、昆山兩地教育界之間架一個橋梁，把它們聯(lián)結在一起�！� “我一當上教育局副局長就感覺不自由，不如以前干業(yè)務時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 陳慶軍，４７歲，特級教師，曾任山東省臨沂地區(qū)教育局副局長，現(xiàn)任山東現(xiàn)代實驗學校（民辦）校長。 “陳慶軍的離職對當時的臨沂教育界是一次地震�！迸R沂一中的一位教師這樣告訴記者。 １９８２年畢業(yè)于山東師范大學歷史系的陳慶軍應該說有著輝煌的經(jīng)歷：１９９４年被國家教委聘為普通高中課程方案編訂組成員；編訂過全國高考《考試說明》和中學歷史教科書；連續(xù)多年被國家教委考試命題中心聘為高考試題評價組成員，多次參與撰寫高考歷史試題評價報告；而且是《高中歷史教學大綱》的主要起草人。他與華東師范大學聶幼犁教授被并稱為“南聶北陳”。 但就是這樣一個前途無限光明的教育局副局長，卻在最有創(chuàng)造力的４０歲時辭職了。 “我是干業(yè)務出身的。１９８４年就被調到臨沂地區(qū)教研室任教研員，下轄１３個縣的歷史教研工作�！标悜c軍的語氣不急不徐，似乎總在斟詞酌句。當時的陳慶軍有一個想法：把教師們的優(yōu)勢集中起來，便可形成大的優(yōu)勢，讓每個老師都借鑒大家的成功經(jīng)驗，就把集體的優(yōu)勢變成了每個人的優(yōu)勢，這個學科的教學水平就能很快提高。這樣，高水平教師的經(jīng)驗得到了推廣，低水平的教師得到了學習、提高。 上世紀８０年代末，在陳慶軍主持下，臨沂市在山東省第一個建立起骨干教師管理制度，完全以教師的水平和成績?yōu)閰?shù)，評選真正的地、市、校各級骨干教師，他們在政治上享受同級優(yōu)秀老師的待遇，三年一個任期。地級優(yōu)秀教師在評職稱時則可以破格晉級。陳慶軍嚴肅地說：“以往的職稱評定論資排輩現(xiàn)象非常嚴重，學歷、年限是重要參數(shù)。從不到課堂去的能評上高級職稱，在一線流汗的反而連中級都評不上，這很不正常�！边@一制度的實施大大提高了教師的積極性，臨沂很快涌現(xiàn)出一大批真正意義上的骨干教師。一位臨沂的英語特級教師發(fā)自肺腑地告訴記者說：“沒有陳慶軍當年的骨干教師制度，就沒有我的今天。” １９９４年，陳慶軍眾望所歸地成了教研室主任；１９９６年底，在激烈的提拔競爭中，他又成了地區(qū)教育局分管業(yè)務的副局長。 “我一當上教育局副局長時就感覺不自由，就覺得這個位置不適合自己�！标悜c軍說，當時教育局一正四副五個局長，只有他一個是干業(yè)務出身的，而且又最年輕，一些事情不像以前干業(yè)務時那樣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至于具體在哪些方面“不適合”，陳慶軍不愿再說。 據(jù)說，當時深圳市教研室擬讓他過去做主任，但臨沂教育局沒讓他走。山東幾個地市的教研室聯(lián)名推薦他到山東省教研室，也因種種原因最終未能成行。 “后來我就想，還是去學校吧，在學校應該還是有用武之地的�！庇谑牵保梗梗改戤�?shù)匾凰搅W校缺校長時，陳慶軍毅然辭職，跑到私立學校當起了校長。 談到當年的經(jīng)歷，陳慶軍深有感觸：“每天事務性的應酬實在太多，感覺很累。那時我常想，我才４０歲，離退休還很遠，難道我就要在這些繁瑣而沒有什么意義的事務中荒廢掉２０年？” “他要回來我們開車去接他”“教育要均衡發(fā)展，責任不在教師，而在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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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蘇北第一人口大市，徐州市這幾年有不少教師流失了。徐州市教育局分管業(yè)務的副局長李玉良對此頗為痛心：“這幾年由于徐州農(nóng)村教師的收入比較低，一部分老師到了蘇南，一部分到了上海、深圳等地。我們的經(jīng)濟與蘇南、廣東相比還不是很發(fā)達，但我們的孩子也需要名教師��！” 他認為，在當前的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教師流動是一種人力資源配置的新方式。本地教育主管部門固然不忍心看著優(yōu)秀教師外流，但想留住這些教師，單靠思想政治工作、行政手段的力量是很不夠的。“我們必須有政策、有措施來切實提高這些人的津貼和待遇，讓他們安心在家鄉(xiāng)工作�！� 李玉良說，這些流失的教師都是骨干教師，他們的流失對當?shù)氐慕逃绊懞艽蟆，F(xiàn)在他們中有的在外面干得不錯，也有的過得并不像原來設想的那樣好�！拔疫�是那句話，在外感覺不行就回來吧，這兒畢竟是家！”最后，他又強調了一句：“對于那些特級教師，如果他們愿意回來，我開車帶著他的校長去接他！”其懇切之情，溢于言表。 “其實這是一個好現(xiàn)象，我們應正確引導它，只有人才流動了，才能使人才資源最大化地發(fā)揮效益，才能使社會充滿活力。”國家督學、山東省濰坊市教育局局長李希貴對此談了自己的看法，他認為，“我們可以用提高教師待遇，均衡發(fā)展教育來解決這一問題�！� 李希貴局長認為，我們要尊重教師自由流動的權力，政府也應該謀求全國教師工資、待遇、福利的統(tǒng)一。“教育要均衡發(fā)展，其核心要素就是教師要均衡，解決這個問題，責任不在教師，而在政府�！� 有意思的是，濰坊市剛剛在全市６８個普通高中之間制定了一個“俱樂部”式的制度，大家在一起簽了一個協(xié)議：有教師在互相之間流動時，流入方要交給流出方數(shù)目不等的教師培訓資金，不同檔次的流出教師有不同的標準，數(shù)目１萬到２萬不等。 “這就使流出教師的學校增強了繼續(xù)培訓青年優(yōu)秀教師的能力！”李希貴局長笑著說。 采訪札記 不可否認，一個地方大批教師的流失，必將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當?shù)氐慕逃h(huán)境，其中的優(yōu)秀者則更是使流入地錦上添花，流出地愈見落后。然而令人不得不深思的是，好多教師都是在走了之后才被認為是“人才”，才引起原單位及管理部門的“高度重視”的。在市場經(jīng)濟條件下，讓教師立志奉獻是有前提的，這個前提可能是物質的，也可能是精神的，但我們在操作中往往忽略了這個前提。事實卻早已雄辯地證明，與發(fā)達城市的區(qū)域魅力相比，我們的行政干預和思想說服是多么地蒼白。 良好的環(huán)境對教師個體的發(fā)展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計劃經(jīng)濟時期的鐵桶般的工作穩(wěn)固也的確已不再適應我們的社會發(fā)展。目前，非師范院校畢業(yè)的人通過資格認定，可以從事教育工作，教育行業(yè)中的人跳到其他地方或者其他行業(yè)，也是一種順應社會發(fā)展趨勢的必然現(xiàn)象。逐步放開人事制約，讓人才適當?shù)�、有步驟地合理流動，才能從根本上鼓勵人才的脫穎而出。 我們提倡尊重每個人發(fā)展自我的愿望，但并非鼓勵優(yōu)秀的教師都選擇到條件優(yōu)越的地區(qū)去。教育畢竟是一個特殊的、有連貫性的行業(yè)，講究的是可持續(xù)發(fā)展，它需要的是其中優(yōu)秀人才的流動所帶來的活躍而非動蕩。這就需要從實質上加大教育投入，切實改善各地尤其是貧困地區(qū)的教師境遇和師資培訓條件，對教師多一些理解支持，多一些人文關懷，讓越來越多的教師迅速成長起來，使更多的孩子都能接受盡可能好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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